鸟类对于我们的重要意义自然不言而喻,保护鸟类和它们的栖息地是维护生物多样性和生态平衡的重要组成部分。正如《鸟类启示录:一部文化史》中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人类文明与大自然命运交错、共生的迷人世界:
“猫头鹰是沉默的智者,鹰的飞行展现了王者尊严,夜莺为玫瑰歌唱爱与死亡的浪漫曲,乌鸦吐露严肃的末日预言。希腊人借由飞鸟的剪影占卜未来,格林兄弟在民间童话中学习鸟语,我们从上万只椋鸟的群飞中看见乌托邦,人类学家透过斗鸡习俗理解一个父权制村庄的运行。在古埃及的环形时间里,人的灵魂是一只鸟的形状……”
从信使、神明、宠物,到缪斯、计时员、狩猎伙伴,从鸟类身上,人类寻找自己的影子,也看见了自己渴望成为的样子。这种联结如此紧密,以至于一个没有鸟的世界事实上意味着人类的末日。
以下内容选自《鸟类启示录:一部文化史》,为作者为该书所作的引言部分,文中所用插图均来自该书。已获得出版社授权刊发。
原文作者|[美]博里亚·萨克斯
《鸟类启示录:一部文化史》,[美]博里亚·萨克斯 著,陈盛 译,上海教育出版社,2025年3月。
飞翔使鸟看起来受到了神佑
森林里的一个池塘边,一只鸟脱下羽衣,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男人看见她在池中沐浴,爱上了她,于是把她的羽衣藏了起来,这样她就无法变回鸟身飞走了。她答应和他结婚。后来,两人还生了孩子,幸福快乐地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一天,她找到了她的羽衣,穿上后化身鸟儿飞走了。这就是最经典的“天鹅姑娘传说”,全世界有成百上千个不同版本。在斯堪的纳维亚的版本里,妻子通常是天鹅,在日本是鹤,在近东则是鸽子。
有的版本里,性别发生了对调,类似“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北欧有许多关于天鹅骑士的传说,还有几家贵族自称是天鹅骑士的后裔。传说,有一天,克里维斯的碧翠丝公主向外眺望莱茵河,看见河上有一只白天鹅,它的颈项上套着一条金链子,链子后面拉着一条小船,船上站着一位骑士。她对这位骑士一见钟情。两人很快就结了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生了几个孩子。骑士警告碧翠丝,永远不要问他的家庭出身。一天,她随口问他是否最终会告诉孩子们他来自何方。不料,接下来他竟向家人们道别,唤来了他的天鹅船,登上船后顺着莱茵河而去,从此消失在远方。这位骑士很可能原本就是一只天鹅。
这些动物情人的故事跟我们对爱人甚至自己所隐瞒的东西有关。这类故事之所以流传甚广,主要是因为它们基于一种普遍的经验。看见一只天鹅在空中展翅飞翔或在水中游弋时,你一时间会觉得自己跟它无比亲密。接着,当它消失在远方,你又会感到自己被排除在它的领域之外。我称之为“鸟的启示”(avian illumination),即一个人或一群人对与之有联系的鸟类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认同感。人和动物之间的差异开始消弭,尽管只有片刻,但这个人很可能已悲哀地意识到自己是无法飞翔的。
飞翔使鸟看起来受到了神佑,在字面意义上接近天国。也许在所有文化中,这都是哲人圣贤的一个特质。米尔恰·伊利亚德写道:“变成鸟的能力是各种萨满教的共同特征,不光是土耳其 - 蒙古族,还是北极、美洲、印度以及大洋洲的萨满教特征。”各种神话传说不断讲述着人变成鸟的故事。天使体现了人与鸟融为一体的人类梦想,这不仅体现在天使的翅膀上,而且体现在他们身后通常像羽毛尾巴一样展开的色彩鲜艳的飘逸长袍上。甚至连他们的歌声也宛若鸟啼。在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传统中,天使还扮演着近似希腊罗马的预言鸟的角色,是上帝或众神和人之间的信使。
《鸟类音乐会》,弗朗斯·斯奈德斯,约1635年,布面油画(《鸟类启示录:一部文化史》插图)。
我曾见过两只冠蓝鸦围攻一只鹰。这鹰栖息在小溪旁的一根枯枝上,毫无疑问已入侵了冠蓝鸦的领地,附近很可能有它们的一窝雏鸟。冠蓝鸦在这只猛禽的头上盘旋,甚至不顾危险俯冲到鹰喙下方,似乎是想激它扑将过来。这鹰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停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翅膀,不徐不疾地张开来,拍动几下后嗖的一声飞走了。它走后,两只冠蓝鸦似乎也消失了,但一分钟后,我瞥见其中一只从我头顶静静地掠过。这是一场生死较量,然而,对鸟儿来说,这或许只是家常便饭。
在麦尔维尔的《白鲸》中,作者的第二自我——水手以实玛利讲述了他平生第一次见到信天翁的情景。这只信天翁被船上的绳索缠住,掉到了甲板上。“虽然它身体并未受伤,却发出哭声来,就像什么帝王的鬼魂在不可思议的灾难里哭。从它那难以描摹的、奇异的眼神中,我认为我已窥探到它掌握有上帝的秘密。”他目瞪口呆地盯着这只鸟,浮想联翩,不知过了多久才从白日梦中醒过来,这才想起跟自己的水手同伴打听一下这个生物。对方随口说道,这并不是什么超自然的生物,而是一种相当常见的鸟。
加拿大小说家格雷姆·吉布森在加拿大北极圈地区目睹了高高栖息在巨石上的一只矛隼突然冲下来追捕路过的一只渡鸦的一幕。渡鸦虽然速度稍慢,但动作更为灵活,能在空中不断地上上下下、转来转去。它有时差点儿被抓住,却总能甩掉追捕者。不久,又来了一只渡鸦,摆出了一副假如同伴被抓它就会介入的架势。接着,又飞来了第三只,在上空不断地盘旋。最终,矛隼放弃了追捕,回到了之前的栖息处。这种体验,用吉布森的话来说,就是“近乎狂喜”。然而,正如吉布森解释的,这类事件既无法预测,也不可能完整再现,因为只有在一切结束、自我意识恢复之后,我们才会感知到它们。吉布森至少收获了一只矛隼和三只渡鸦的故事,有时,你却连一点谈资都没有。比如,你看到了一只北美黑啄木鸟,觉得它很特别,却解释不出原因。
鸟类给人的启示
在诗人的作品中,我们常常可以找到鸟类给人的启示。例如,在杰拉尔德·曼利·霍普金斯献给“我主基督”的《隼》一诗中,诗人写道:
今晨我遭遇晨之宠臣,昼光王国的太子,黎明引升的斑隼,乘 / 绵延起伏在它下方的稳风,高空 / 迈步,瞧他盘旋驾着涟漪的翼之缰 / 而忘我!接着荡,荡,向那边荡……
假如一个人看见一只哺乳动物或爬行动物,不管它多美、多稀有、多富有象征意义,都很难引发如此兴奋与激动之情,这种情绪有时甚至接近于宗教狂喜。这种极端重要性在很大程度上是人鸟关系所独有的。
并非所有来自鸟类的启示都如此强烈或富有戏剧性,我们甚至有可能根本意识不到它们。然而,即使跟野外鸟儿所产生的情感共鸣只有一瞬,也足以引导我们超越以人类的经验和价值标准来解释宇宙万物的平常视角,揭示出一系列令人振奋的、未曾预见的情感、认知和哲学上的可能性。这种相遇使得人们把鸟类的行为解释成神谕。
人和鸟之间的联结比两者任何一方都要古老得多。他们的共同进化可以追溯到数亿年前,即哺乳动物和恐龙分化之时。很早以前,哺乳动物真的是在“仰视”鸟类,至少是在“仰视”鸟的祖先们,就像我们如今这样,只不过原因有所不同。恐龙,至少绝大多数是不会飞的,但比同时代的啮齿类哺乳动物要大得多。极有可能的是,哺乳动物非常怕鸟类的祖先,有点像田鼠见到猫头鹰。从那时起,这两类动物就不停地相互观察、彼此适应。
对人类而言,进化故事就是我们的史诗,是我们的起源神话。在古老的自然科学书籍里,进化过程被描绘成一个童话故事。一种英勇的鱼从水中爬上岸,移居陆地,最终变成了人。他渐渐长出了双腿,并学会了直立。他驯服了烈火,研发出新的武器,战胜了一些庞大且强大的敌人。现在通行的书籍则客观了一些,也更为专业和复杂,但其进化故事仍充满了激烈的挑战、冲突和友谊。
《旅鸽》,出自F.O.莫里斯的《英国鸟类》(1840—1863),水彩版画(《鸟类启示录:一部文化史》插图)。
在这部浩瀚的进化史诗中,没有哪一幕比6500万年前一颗巨大的小行星撞击地球从而导致恐龙灭绝更富有戏剧性了。几种恐龙奇迹般地逃出生天,演化出飞行的能力,自然而然走上了进化成鸟类的道路。没有哪起事件比这更神奇的了。我们已把恐龙视为我们的代理祖先 (surrogate ancestors)。当然,就进化而言,事实并非如此,但我们对恐龙所表现出来的兴趣要远远大于我们对哺乳动物远古亲戚的兴趣。我们把自己视为“优势物种”,认为恐龙也是。最终,我们在许多方面把恐龙进化成鸟视为某种形式的复活。我们希望自己也能如此。总之,恐龙几乎从各方面反映出作为人类的我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强壮、脆弱、邪恶并受到了神佑。也许可以这么说,恐龙是鸟类的“父母”,是人类的“养父母”。
理解鸟类及其与人类的关系
让我们设想一下在有记载的历史出现之前,一个人在山顶观察鸟的场景。那时,被吹得神乎其神的人类的“自我意识”才刚有点苏醒,因此当一个人聚精会神地关注某个东西时,极易将自身代入关注对象。天空是鸟类的领地,跟今天相比,对当时的人类而言更是另一个国度,实际上是一个超然的国度。但人类的想象力比这更生动、更强大,感觉也更为深刻。
人类的个体认同可以被轻易渗透,而集体意识才刚刚开始出现。一个人的存在,除了取决于他吃什么,更取决于他看见了什么。一些松鸦在围攻一只猫头鹰,还有两只鹰在跳交配舞,它们的鹰爪交扣在一起。我们的主人公与隼一起猛扑,与百灵一起歌唱,与秃鹫一起翱翔,与乌鸦一起玩耍。数千年的所谓“文明”已遮盖住但并未抹去那幅远古图景。鸟类仍然很适合用来顿悟,部分是因为它们突然出现并夺取了人们的注意力,无论是通过一声啼鸣,还是通过空中那抹戏剧性的剪影。
理解鸟类及其与人类的关系就像是精准地描绘你在一片小树林里看见的一只孤鸟一样。你听见一声鸟叫,举目四望,最终在树枝上瞥见了它。它一刻不停地转来转去、蹦蹦跳跳,扑腾着翅膀乱飞乱窜,最后停落在不远处。随着它从日光中飞进树荫里,接着又飞出来,它似乎在不停变换自己身上的颜色。可见,描绘必须考察多种视点并加以综合,然后还要解释它们为何会有差异。同样,本书将把鸟类学、绘画艺术、历史、民间传说、文学等各方观点汇集在一起。我还将努力地把事实、故事、图像编织在一起,就像鸟儿用细枝、纱、蛛网、毛皮和其他材料搭建鸟巢一样。
《骇鸟》,H.N.哈钦松《已灭绝的怪物》(伦敦,1910)中的插图(《鸟类启示录:一部文化史》插图)。
我写本书是为了展示在由思想、实践、恐惧、希望所构成的我们所说的“人类文明”的矩阵中,我们和鸟类的关系到底有多紧密。我认为,这种相互联系如此深切,以至于一个没有鸟类的世界实际上意味着人类的末日,尽管我们会继续传递一些近似人类DNA的物质。鸟在人类社会里扮演着多重角色,包括预兆、食物、信使、清道夫、神明、环境指示物、宠物和装饰图案,但最重要的是,它们是我们愿望的化身。陆生动物、海洋动物虽然也告诉了我们关于自己的许多事,但鸟类的特别之处在于它们揭示了我们希望成为的样子。
原文作者/[美]博里亚·萨克斯
摘编/何也
编辑/罗东
导语部分校对/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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